叶舞秋然

又见八月

      半夜里耳听得打雷下雨，霹雳啪啦的雨点敲击着窗棂的声音，点点滴滴到天明。醒来时，天已大亮，推窗望去，眼前的世界一片洁净，我贪婪地吸取着雨后清新的空气。院子里满是吹落的树叶，有的还是清翠欲滴。一墙之隔的那排水杉一夜间似乎清减了许多，甚觉苍凉。

      自幼喜欢花花草草，但对树叶有一种执拗的偏爱，春天看它们初芽而生，夏天绿意成荫，秋至更显成熟之美，以至在我不经意的某个日子飘然而坠，零落成泥，埋下来年新的足迹。这也是否预示着我们每一个鲜活的生命，从年少至迟暮，生生不息，绵绵不绝。

      骑行在骥江东路，听着车轮碾过梧桐落叶的挲挲声，有心痛的感觉，不忍踏碎还是一路疾驰，一地触目惊心的金黄，竟也看的清它们的每一络经脉，蔓延在叶子的每一个角落，如此深刻，又是一年的秋了。

      年少时喜欢将不同形状的树叶夹在书本里，每次当我小心翼翼地向同伴们炫耀它们时如获珍宝，那是一种纯粹地喜欢，等过一阵再打开书本时发现它们已枯黄卷曲，不忍丢弃，将它们置于玻璃瓶中藏在窗台的某个角落，终是被打扫卫生的妈妈发现偷偷扔掉。我大哭，站在屋子外面直到天黑也不肯回家，四处寻找，象失去了一件最宝贵的东西，慌张之极。

      前几日整理书籍，竟在一本发黄的日记本里寻见了一枚红叶，我擒着这片暗红的叶子在昏黄的灯下默默想着是哪一年的事了，想起那个人的样子却不记得名了。毕业后的很多人我都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场合见过一两次，惟独他却不曾见过一面。记得他说过是真的香山红叶，叶柄上还系着一根红线。只是红线还在，人却不知在何方，又或者相见不如怀念，把那份曾经美好的回忆就一直留在心底吧，让它慢慢地温暖着我以后的日子。很多年后，或许我还会记得某个夏天的午后，一袭白衣的清瘦少年站在天井里，双手捧着那个装镇祯精美的盒子，一脸的微红。

      办公室的窗外便是一排桂花树，当我还沉浸在“桂开二度”的惊喜里时它竟然又在某个微凉的秋日的早晨第三次绽放了全部的香气。我没有如她们般采摘那些金黄的花儿，只轻轻摘下了两片桂花叶，花香固然袭人，但只保得几日，但这绿叶的香却是恒久清新，如似水流年般，不缓不急，不卑不亢，如影随行。

     也许我的骨子里是个自卑而少言的人，但懂我的人自然便懂，象这树叶般，绽放属于自己的年华之美，虽不如花儿般娇艳，但自有蓝天白云相伴，风霜雪雨的磨砺，四季轮回里，轻吟浅唱，我自飞舞。
      (2012.11.24已发表）